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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軍制糜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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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軍制糜爛

古上周帶著定江軍趕上蔡嶷的時候,蔡嶷剛剛過了木橋,離江凡的那塊地還有一些距離。

沒有古上周的定江軍支持,他能夠緊急調動的差役兵丁,也就不過數百人,對比那裏聚集的幾萬名流民,人數實在是少了些,因此蔡嶷也是有些心神不寧。

蘇三泰帶著古上周過來的時候,蔡嶷的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。

說實在的,大宋朝官制混亂,軍制更亂,別看他是江寧知府,統領一州的政務,理論上是一州駐軍的最高長官。

可是廂軍要是不鳥他,拿出這個慣例,那個制度的推脫不來,他也是沒有辦法。

大宋文武兩班,雖然是文官得志,壓得武將沒有脾氣,可是彼此你看不上我,我看不上你,總是常態,武將們也樂於給這些文官使絆子。

規矩都是你們這些文官定的,那好啊,遇到事情,我們就拿著你們定的規矩辦事好了。

對不起,你說的這件事好像不合規矩啊。

得容我們商議商議再說。

弄得文官有時也是沒有脾氣。

古上周看著江凡的面子,急匆匆地來了,可是帶來的人馬也就五千多人,這已經是定江軍能夠緊急動員的極限了。

大宋朝自上而下,用的都是募兵制,說得好聽是職業軍人,終身當兵,可是說白了卻是為了穩定需要,把一些匪盜招安,把一些流民收納,把一些無業游民招入,也就是把社會上的不穩定分子統統養起來,省得他們到處惹是生非,聚眾造反。

如此招納來的兵丁,多數是沒有什麽戰鬥力的,起初財政還好,養得起這麽多人,兵餉雖然不能足額,不過或說或少也能發下來,訓練什麽的也能維持。

可是到了此時,朝廷發的軍餉,被層層盤剝,能落到地方上的已經是殘羹剩肴,都不夠給當兵的塞牙縫的。

底下的將軍們也沒有法子,你總不能不讓這幫人活吧。

不然本來是為了維穩,現在好了,弄不好這幫當兵的,就成了最不穩定的因素。

人家就奔著吃飯來的,現在飯都吃不上了,你還讓人家這些當兵的怎麽訓練?因此這武備也就松弛了下來。

有那腦筋靈活的官員武將,反而利用起了這一點,只招收一些會手藝的人,成了軍人之後,該務農的務農,該做工的做工,該經商的經商,只需向自己的上司交些錢財,賦稅什麽的,都不用交了。

無數官員武將以此發了財,便是大宋的禁軍也是如此搞法,因此大宋朝的軍隊人數,大多也都停留在字面上。

說是全國有百萬駐軍,實則水分大的離譜。

像江南東路定江軍這樣的,實額兩萬多人,遇到突發情況,能瞬間拉出五千人的隊伍,在大宋各州軍的廂軍之中,已經算是絕無僅有的了。

因此蔡嶷也是相當滿意地看著古上周,輕笑著道:“少將軍辛苦了,這次老將軍重傷在身,我還去叨擾,實屬不該,可是事發突然,不得不動用定江軍,只是不知老將軍的傷勢如何了?”

蔡嶷說得客氣,古上周也就客氣了起來,抱拳道:“家父的傷病已無大礙,若是沒有意外的話,再有三兩日,也就能夠下地行走了。”

蔡嶷頗為意外,因為就他所知,江寧城裏的大夫都說古從千難以醫治,便詫異道:“哦?傷勢好得這麽快嘛?可是從哪裏找來了名醫醫治?”

提起這事,古上周就特別的得意,自己的兄弟牛啊,連胡神醫都束手無策的傷病,他都能治,面子上卻是故作矜持地笑笑,道:“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,我兄弟江小白去了,調了兩副藥,塗上之後,我爹就開始見好了。”

古上周說得輕松,蔡嶷卻是心中驚駭,這江凡還會醫治傷病?這家夥還有什麽不會的嗎?

況且古從千傷愈,對他也是好事,不然一州駐軍的首腦,被一幫江匪給殺了,他這個一州之長也是難脫幹系。

江凡這家夥,是自己的福星嗎?

不然凡是我遇到的麻煩,怎麽都讓這家夥輕描淡寫地給化解了?

只是這小子也真是能捅婁子,弄了一塊破地,很是不讓人省心,不過這事就只能交給我了,指著他去對付那麽多人,還是不現實啊。

蔡嶷顯然是低估了平安坊那些保安的能力,同時也低估了江凡的狠辣和江小漁的果決。

他還正在思考著如何調配人手,趕緊去穩定那裏的局勢,卻已是有上元縣的差役跑來送信。

劉豫的臨陣倒戈,很是讓蔡嶷欣喜,便也是直接讓劉豫的那個心腹差役到了跟前,親自詢問。

“大人,劉知縣讓我過來送信,前方的沖突已經被穩住了。”

聽了那差役的稟報,蔡嶷楞了一下,剛才不還送信說,兩夥人已經打在了一處,怎麽這麽一會兒就消停了?

不是說有人從中煽動挑撥嗎?

這哪像有人挑撥的樣子啊。

“他們自己分開的?還是你們派人過去了?”

蔡嶷頗為疑惑,那差役卻是心中苦笑。

我們過去?烏壓壓的一萬多人,眼看著都要發刀了,就我們那幾個人過去,還不得給人剁成肉餡?

差役是奉旨前來,自然也就沒有隱瞞什麽,據實將當時的情景介紹了一遍,蔡嶷聽得也是後怕不已。

居然有人發刀,這已經不是什麽簡單的挑撥煽動了,而是想捅出天大一個窟窿。

“不過還好小白公子及時趕到,帶著十幾個人沖進了亂民之中,一劍斬殺了帶頭行兇的歹徒,這才鎮住了場面。現在小白公子帶去的一千來人,已經完全控制住了那些亂民。村民們和亂民之間也已經被分開了,現在都老實的很呢。”

又是江凡,一人一馬就敢沖進去,還真是渾身是膽啊。

蔡嶷不敢相信地問道:“如此說來,那裏打鬥了半晌,也只是死了一個歹徒而已?”

“村民和亂民都有人受了些輕傷,不過應該都沒有性命之憂,不過就在整頓秩序的時候,有歹徒企圖用手弩暗殺小白公子,被小白公子帶去的人一刀砍斷了手臂,這才沒有得逞。”

“砍得好。”蔡嶷聞言已經是恨得牙癢癢,好家夥,動刀也就算了,現在連管制軍械都用上了,不管這些人都是誰安排的,可是如此膽大包天,還把他這個知府大人放在眼裏嗎?

“蔡大人。”聽到此處,古上周已是有些急了,自己兄弟險些受了暗算,他哪裏還坐得住,翻身上馬,道:“我先帶人去前方看看虛實,免得再有歹徒興風作浪。”

蔡嶷也知道江、古兩家世代交好,自然也不好阻攔,只是他走了,扔下這一幫大兵可怎麽辦?

只是古上周雖然心裏焦急,可是辦事也還算妥當,回身道:“古秋,撥一隊人馬隨我先去前方,你在此處統領定江軍,依蔡大人的命令行事。”

“末將遵令。”古秋高聲回道,接著就指派了一隊人馬,都是騎兵,隨著古上周率先去了。

這時那劉豫派來的差役突然一拍腦門,道:“剛才只顧說那裏的情形了,差點忘了大人還有交待。”

那差役一邊嘀咕,一邊回身到了蔡嶷身側,道:“大人,我家知縣大人還讓我跟你說一件事,馮軒、張文炳帶著很多江南的學子到了這裏。”

“哦……”蔡嶷聞言,點了點頭,對此倒是沒有感到意外,那幫江南的土著,唯恐天下不亂,眼盯著江凡的五萬畝地,就像蒼蠅看到了臭魚,若是沒有他們參與其中,蔡嶷反而覺得奇怪了。

“蔡大人,那馮軒來了,就逼迫我們知縣去捉拿江凡,都被我們知縣給推出去了,不過他們也是急了,竟是四下散開,要去四處找尋江凡的罪證,我們大人說,人無完人,孰能無過,要是任由著這幫學人胡鬧,沒準又會掀起什麽風波,只是他位低權薄,不知該如何處理那些學人,畢竟他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。”

那差役把事情說得明白,蔡嶷聞言卻是笑了起來,這個劉豫,說到底還是個膽小謹慎的人,一幫學人,又沒有官職,都能把他給拿捏住,真是讓人可發一笑。

至於那幫學人怎麽處理,蔡嶷已是想起了蔡京的書信,已是冷笑了起來。

“就讓他們先蹦跶去吧,你回去告訴劉豫,只需看好那裏的情況就行,其他的事情自有我替他的處理。”

那差役聞言帶著蔡嶷的回話,小跑著回去覆命,待到他已經走遠,蘇三泰才走到了跟前。

“恩府,你想清楚了?這可不是得罪一個兩個讀書人,而是把滿江南的讀書人都得罪了了,他們可都是當地的大戶出身,真要是抱起團來,也是不好應付。”

“一眾土雞瓦狗罷了,當他們是人,他們卻非要去做狗,我又有什麽辦法。”

蔡嶷滿不在乎,蘇三泰卻是眉頭緊皺,道:“可是按照太師的意思去做,卻是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上,稍有不慎,就是船毀人亡啊。”

蘇三泰說得情真意切,他身為蔡嶷的幕僚,一身榮辱自然是系於蔡嶷的身上,說話便也不用顧忌。

蔡嶷這時卻是搖頭,輕聲道:“三泰啊,做官做人,要成大事,最忌諱瞻前顧後,蛇鼠兩端,你上了誰的船,就不要想著跳船的事兒,只能一門心思的去想,這船要是翻了,我們都得沒命,因此我們時時刻刻要做的是,看到這船哪裏漏了,趕緊修補這船。跳船的人,基本都被淹死了,守著船的人,即便是船毀了,你沒準還能抱個木板逃生。況且這船目前還結實著呢,你不跟著這船乘風破浪,難道還想跳海和那些魚蝦為伍?”

蘇三泰聽得是懂非懂,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,蔡嶷見了只是心中搖頭,蘇三泰這人不適合做官,只適合當個幕僚。

因為他遇事總想著兩面討好,八面玲瓏,卻不知人若是想脫穎而出,必須要爭取一些東西,又要放棄一些東西。

舍得舍得,有舍才能有得啊。

蔡嶷心中嘆了口氣,才對古秋道:“古校尉,讓定波軍的人全部散開,巡視方圓十裏,把守各個路段,凡有可疑人等,不管是誰,先扣下再說。”

“末將得令!”古秋也不廢話,撥轉馬頭,便去安排。

“三泰啊。”蔡嶷這才對蘇三泰道:“你去安排江寧府的差役們,也去方圓十裏查看,主要給我盯著那些讀書人,也不用去攔他們,只需把他們的一言一行給我記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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